上一碗米饭的时间①入冬后北京最冷的那天晚上，我在一家小饭馆里。②服务员是位模样儿俊俏的小个子姑娘，拿着个小本子，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面前，一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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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碗米饭的时间

① 入冬后北京最冷的那天晚上，我在一家小饭馆里。

② 服务员是位模样儿俊俏的小个子姑娘，拿着个小本子，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面前，一口外地口音问我：您吃点儿什么？我要了三两茴香馅的饺子和一个西红柿牛腩锅仔。很快，饺子和锅仔都上了来，热气腾腾地扑面撩人，呼啸的寒风便都挡在了窗外。

③ 埋头吃得热乎乎的，觉得忽然有一股冷风吹来。我抬头一看，一位老头已经走到我的桌前。在我的对面坐下来之后，他冲我笑了笑，那笑有些僵硬，不大自然。也许，是为自己一身油渍麻花的破棉板感到有些羞涩，和这一饭馆衣着光鲜的红男绿女对应得不大谐调。

④ 他坐在那里，半天也没见服务员过来，便没话找话地和我搭话。指指饺子，问我饺子怎么卖，我告诉他一两三块钱吧。他立刻应了声：这么贵！这时候，那个小个子姑娘拿着小本子走了过来，走到老头的身边，问道：你吃什么？老头望了望她，多少有点犹豫地说：我要一碗米饭。姑娘低头记下来，又抬起头问：还要什么？老头说：就一碗米饭！姑娘有些奇怪：不再要点儿什么菜？老头这回毫不犹豫地说：一碗米饭就够了。要不麻烦你再给我倒碗开水！姑娘不耐烦了，一转身，冲我眉毛一挑，撇了撇嘴，风摆柳枝般走了上

⑤ 过了好长时间，也没见姑娘把一碗米饭端上来，更不要说那一碗开水了。姑娘来回走了几次，大概早已忘了这一碗米饭。

⑥ 我悄悄地望了一眼对面的老头，看得出来，老头有些心急，却欲言又止。如果有钱，谁会只要一碗白米饭呢？如果不是真的饿了，谁又会非得进来忍受白眼和冷漠而只要一碗白米饭呢？我很想让老头吃点饺子先垫补一下，但把剩下的小半盘铰子给人家吃，总显得不那么礼貌，有些居高临下。那锅仔我还没有动，可以先让他喝几口，可饭还没吃，先让人家喝汤，恐怕也不合适，而且也容易被老头拒绝。

⑦ 因此，我冲姑娘招了招手，她走了过来。老头看见了她，张着嘴动了动，一定是想问她：我那一碗米饭呢？为了避免尴尬，我先把话抢了过来，对她说：姑娘，你给我上碗米饭！怕她同样嫌弃我也只要一碗米饭，便又加了句：再来三两饺子。姑娘记下，转身走了。我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句：快点儿呀！她头没有回，扬扬手中的小本说道：行嘞！

⑧ 老头望了望姑娘走去的背影，又望了望我，什么话也没有说，似乎是想看看，同样一碗米饭，到底谁的先上来。我忽然感觉这偌大的饭馆里，仿佛主角只剩下了老头、姑娘和我三个人。

⑨ 我也没有说话。我想等这一碗米饭和三两饺子上来，一起给老头。谁家都有老人，谁都有老的时候，谁都有饿的时候，谁都有钱紧甚至是一分钱让尿憋死的时候。

⑩ 老头垂下头，不再看我。我埋下头来，吃那小半盘剩饺子，也不敢再望他，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，但生怕我的目光总落在他的身上会让他觉得尴尬。

⑪很快，也就是那小半盘剩饺子快要吃完的工夫，只听姑娘一声喊：您的米饭和饺子来了！便把一碗米饭和三两热腾腾的饺子端在我的桌子上，同时也把老头的那一碗米饭端在桌上。可是，抬头的时候，我发现，对面的老头已经不在了。

⑫其实，只是上一碗米饭的时间。

(选自《青年文摘》，有改动)

1. 选文并行两条线索，一条线索是“一碗米饭”，另一条线索是。

2. 选文中的“我”是一个怎样的人？

3. 选文第④段的画线句有怎样的表达效果？请简要分析。

4. 选文结尾耐人寻味，请说说你的理解。

5. 选文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？

6. 选文第⑥段中写道：“老头有些心急，却欲言又止。”请你结合语境为“老头”补写一段心理描写。